谁谓河广

还是OOC归我

有CP向

可以当作《月光》的后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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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

陆游站在船舷上。他的面前一片血海，水面上遍布船与人的残骸。大雨倾盆。

他一跃而下。

二、

困坐斋中的第25185天，杨万里看起来已经不是很着急了：除了例行的修行和工坊上工以外，就是写写诗词，拜访一下好友，撸撸猫——不对，没有猫。陆游把於菟带走了。

他居然不带上我，杨万里不开心的想，幼安暂且不论，我打仗的水平总比於菟高吧。不过他也清楚，自从他被强制不得入世之后，别说带他出去，连跟他提到现世的魂都没了，就像诗家去世前一样。但他不傻，看务观走之前的样子，局势恐怕已经很急迫了。

对了，务观……

杨万里指尖亮起白光，试图感应陆游的状况，这是陆游走后他每天的必修课。过了许久，他面色骤然凝重。

三、

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你现在还没有被允许进入现世。”李白挡在斋门口，“要是还是打不过我，就不要想着入世斩佞臣。你是墨魂，诚斋！”

“已经没有佞臣了，国家、人民、务观，都没有了。你没有理由阻拦我了。让开。”

一个青色身影按住李白持剑的手：“让他走吧。”

李白不让：“就算没有历史好干预了，他这种状态出去也很危险。”

杜甫露出悲悯神色：“存中刚刚说务观的魂力感应不到了。”

李白深深看了一眼杜甫，好像想到了什么，挪开了。

四、

杨万里一到崖山，眼前就被血色充斥，饶是他已经从兰台那里逼问出了情况也难以置信。

国在哪里，家在哪里，自己又该去哪里呢？不如……就跟他们去吧。

但正当杨万里准备动手的时候，一个庞然大物扑过来拍掉了他手里的刀。他瞥了一眼，随即一脸惊愕：於菟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？

对了，於菟是务观魂力所化。既然它还在……

那天，海边的居民都说出了神迹：一条小小的船不畏风浪地疾驰，淡淡的白光从船上涌出，瞬间在黑夜里漫出一片光海，最后尽数投向一个方向。

杨万里终于在魂力快要耗竭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陆游。太阳正好探出海面，四周一片粼粼金波。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活着的伟大——那是希望。

五、

最近村里来了个怪人。

怪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，只看见他一直从海里救人，等人好了就跟他们一起聊天看花听雨。村里的老人家说，说不定是这里投海的壮士太多，神仙过来度化了。

村里的小孩好奇，去问怪人：“你真的是神仙吗？”

怪人笑笑：“我要是神仙就好了。”

“可是爷爷说，好心肠的神仙才会来救这么多人呀？”

怪人摸摸他们的脑袋，说些“走下去才有希望”之类的道理。小孩似懂非懂，只觉得好像很厉害，点点头散了。留下怪人独个。

他走回去，轻轻推开屋门，对着床上那人絮絮叨叨：“你总是做傻事，现在又连命都不要。别人都说‘傻人有傻福’，怎么你又没有这种福气，现在都不醒呢……”

六、

多数投海者已经恢复，陆游却一直沉睡不醒。众魂试遍各种方法，连王勃的千年人参、刘禹锡的药膳、沈括的能量反应堆都轮番上阵，仍然无果。只有晏几道在进入他的梦境后感叹一句“痴人”，当晚便来陆游房间寻人。

杨万里惊喜：“叔原此时前来，可是有方法唤醒务观？”

“务观投海时已有殉国之念，我如何能唤醒一个一心求死之人。但你可以。”他忽然凝视杨万里：“他爱你吧。”

他看着杨万里惊奇中又有些被看破心事的样子，继续说：“尽管他的梦里一片黑暗，但你在他梦里的颜色仍然很美……你是最有可能唤醒他的人。不过务观精神状态不明，梦境凶险，你若不愿冒险……”

“再难也要往前走不是吗。”

其雨其雨，杲杲出日。愿言思伯，甘心首疾。

七、

陆游站在船舷上。他的面前一片血海，水面上遍布船与人的残骸。大雨倾盆。

他正要一跃而下——

“务观！”

陆游愣怔，正好被杨万里抓住机会死死抱住：“务观，宋终究是没有了。走下去很痛苦，但活着才——”

杨万里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被狠狠推开，脑袋磕在甲板上的剧烈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。他艰难地爬起来，一抬头就对上陆游发赤的眼睛，这明显不是一个好的迹象。他不知道怎么对付一个似乎有些发狂的人，再度冲上去，但却先被陆游的刀拦在脖子上。

“你跑出来就是为了拦住我？！这里都是为了国家死去的人，而你想让我苟活在世上？”

现在明显不是坐下来讲道理的时候，平素善于思考大道的理学家此时也无能为力。等等，他想起晏几道的话，“你在他梦里的颜色仍然很美”，也许人并不完全由理性支配……尤其是在梦里。

“以你的性子，把我逼开之后估计马上就采取下一步行动了，现在却在这里与我对峙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。”

“务观，”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，“你是有什么事情还没做吗？比如，你是不是还没告诉我，你爱我？”

八、

陆游觉得杨万里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讨论儿女情长，但这个问题他却难以置之度外。闲暇时的唱和、凝魂后的致歉、参军前夕的送别……与杨万里相处的每个时刻涌进脑海，答案呼之欲出。

陆游眼中的赤色逐渐褪去。他放下刀，拥抱杨万里，就像杨万里把他从海里捞上来时一样。

天光乍开。

杨万里小心翼翼地回抱他：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，我也想过，但是是你告诉我活着才是希望。”

晏几道没法长时间赋予他人进入梦境的能力，一旦陆游的梦境有所好转，他的梦就要醒了。他有太多话想说，想告诉陆游你再不醒刘禹锡就要自闭了、我救上来的跳海的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、之前种下的莲子马上要开花了……但最终他只能赶在自己的身影消散前说出最想说的话：“走下去。我等你。”

九、

自杨万里从陆游的梦境里回来已经过了很久了，陆游还没醒，他看起来也不着急，每天除了例行的修行和工坊上工以外，就是写写诗词，拜访一下好友，撸撸猫，往陆游的房间跑。

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。春和景明，他一边抚摸於菟的毛，一边跟陆游絮絮叨叨，却与那人的眼睛对上。

“我活着回来了。”